农历除夕当天，李晨所在货船行驶至印度尼西亚附近海域时，船上海员聚在一起庆祝新年的到来。新京报记者 王飞 摄
年三十晚上海员在一起包饺子。新京报记者 王飞 摄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每当新春来临之际，许多在外日夜漂泊的游子回到家乡，与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年夜饭喝着陈年老酒，讲述着在外一年经历的奇闻趣事。而这时，许多海员仍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与海洋、鱼儿为伴。
三位海员，三段不一样航海体验。但他们谈起自己为什么选择做海员时，他们的回答几乎一样，能满足他们对海洋以及外面世界的好奇。
船上第六个春节有妻子相伴
王先生，跑过游轮、散装船。在多年的航行中，他将妻子接到船上一起生活，已经适应船上的枯燥乏味，他的儿子则在老家跟着亲人上学。
王先生今年30岁左右，已经做了5年船员。提起做船员的初衷，他说，是源于对外面的世界向往。“男人在外挣钱多少无所谓，主要是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如今，王先生已经去过3个国家。
王先生与吕超有所不同，他跑国际航线时，手机完全没有信号，但他们可以使用船上的卫星网络上网。由于网络资费贵、质量差，他无法与家人开视频通话。如果想与家人通话，他只能通过船上的卫星电话与家人沟通或者用微信进行文字聊天。
因为太想念妻子，王先生去年将妻子接到了船上，今年他将在船上度过第6个春节，但是这次有妻子相伴。“8个月左右能回家一次，家人挺支持我的工作。”
王先生和妻子有一个孩子，在老家跟着亲人上小学。长期与家人分隔两地，每当闲下来的时候，王先生都想与家人通电话。因王先生跑国际航线，跨地区有时差，似乎这么简单的一个诉求在他身上也有些难以实现。因为想念孩子，王先生一遍一遍看存在手机里的孩子照片。
有时候，王先生也会熬夜和孩子文字聊天，他更想视频，但由于微弱的信号只能作罢。他会把自己遇到的趣事分享给孩子，也会问孩子的身体状况、学习状况以及过得开不开心。有时，孩子的一句“我想你”，能让王先生欣喜许久。
与台风擦肩而过
吕超，今年27岁，在7年的航海生涯中，曾与台风“擦肩而过”，也在零下3摄氏度的环境下救过4名沉船海员。如今为了安全，他选择了跑国内短航。
河南省泌阳县的吕超初中毕业后开始做海员，至今已有7年时间。谈起为什么做海员，吕超说，除了能环球探索满足他的好奇心，而且收入不菲，他们整个家族都从事海员工作。
2018年，那时的吕超还在跑国内长途航线。跑得久了，遇到得多，见得也多。在他眼中，货船遇到台风仍然航行属于再正常不过的现象。“公司和船长为了及时将货物送达，即使遇到台风，在判断安全的情况下，也会迎风而上。”
不过，当真的面对大自然的肆虐时，任何人都会表现出内心的胆怯，“怕，当然怕啦，”吕超说，“有一次，我们船上提前接到台风预警通知，但船长根据他的经验，仍然决定航行。船员们也都以为不会真的碰到台风。”但那次，事情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吕超所在的货船行驶到福建平潭时，他们与台风“擦肩而过”。当时，庞大的船体突然发生从未有过的晃动。吕超看见，约有10米高的海浪拍打着甲板，每一次拍打，船身就是一阵晃动。吕超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从没见过这种阵仗，不知如何应对。万幸的是，不久之后，船身慢慢平稳，海浪也慢慢变小。吕超和同事们发现，台风拐弯了，吕超也放松了起来。
让吕超印象深刻的，除了遇到台风，还有一次救援经历。
去年12月中旬的一天凌晨，吕超和平常一样，正在睡梦之中。突然，有人将他叫醒，“有一艘渔船被撞沉，船上4名船员正在等待救援。”找到4人时，被困人员已经精疲力竭。吕超和同事迅速将4人拉上自己的货船，并将棉衣棉被裹在4名船员的身上。吕超回忆说，当时将近凌晨3时，气温低至零下3摄氏度，那4名船员乘坐渔船备用的橡皮艇逃生，已经在海上飘了两个小时。“如果我们不及时施救，这4名船员就会被冻死在海上。”
有人说，跑船时间越长越胆大，但吕超并不这样认为，按他的话来说，经历台风和沉船是与死神的正面接触，让他对于生命也越来越敬畏。出于安全的考虑，吕超现在改跑国内短航。
等待护航队却遇上海盗
李晨（化名）去过亚丁湾，去过巴西，曾与海盗正面对峙。11年的航海生涯，他几乎每年春节都在船上度过。顺应时代，如今的他学会了拍摄制作航海短视频并发布在网络上，“每当看到有人点赞，航海的那种枯燥乏味都随之散去。”
2007年，李晨从远航公司的地面工作进入到国际航线的散货船上，成为一名海员。“海员是一个长期游走在世界各地的人。”谈起选择做海员，李晨表示，起初是单纯的对船和海洋比较好奇，在电视上看到深蓝色的海洋，就感觉特别养眼。
李晨的工作是在驾驶台协助驾驶员航行，相对来说较为轻松。但到一些比较混乱的国家要值班防海盗，如走亚丁湾或阿拉伯海的时候，为了安全，船上会请武装保安或者是护航编队士兵登轮护航，以此来应对海盗。
李晨说，如今远洋较为和谐安定，即使有海盗出现，也不是像电影、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拿着枪直接抢掠。用李晨的话来说，现在的海盗更像是海上的小偷，他们一般在夜间趁船上的人不备登船偷东西。“我遇到过海盗，他们多数是趁夜间偷偷摸摸地登船偷东西，不过也有非常胆大的海盗。”有一次，李晨所在的船只在吉达附近海域等待护航编队，突然被海盗母船追赶。李晨从望远镜里能清楚看到母船上的海盗，和向他们驶来的快艇。见状，李晨所在轮船的船长立即下令快速离开。一时间李晨和船上的其他海员都紧张起来，不知道海盗为什么追赶他们，追上他们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害怕也没有别的办法啊，只能努力快点行驶。”
李晨一边通过望远镜观看，一边向船上报告海盗的举动。幸运的是，那天风浪比较大，海盗的快艇追了十几分钟没有追上就放弃了。
谈起为何将远洋生活拍成短视频发布在网上，李晨想起了自己在上船前曾对海洋、轮船的无知想象。“拍摄短视频传到网上，主要是让大家了解一下我们船员生活和海洋的美景，让更多人来了解远洋生活、了解我们。”
新京报记者 刘名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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