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娜
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春色总是那么撩人;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春情总是那么缱绻。经不住秦观《行香子》的诱惑,与老友邀约,借着大好春光,信马由缰。
来到一片村庄里。林荫道上,光影交错,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草木的清香。几声不知名的鸟鸣,打破了周围的宁静,几只鸟儿在澄澈的天空下飞着,翅膀裹着白云。时不时地,它们在老树的枝头做一个短暂的停留,又在草叶儿间蹦来跳去,而后便又向高空飞去,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儿,慢慢消失不见。这山野的一切都是慢的,鸡鸭鹅狗都慢,车子经过,它们却在路中央优哉游哉,不慌也不忙。村庄深处,云雾缭绕,我猜想,定是农人在备晨炊。想来,这里的人,也定是慢的。每天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中,感受简单、纯粹的快乐,一种温馨感动着你。常言道,文人七件宝,琴棋书画诗酒花;百姓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生活,本就是锅碗瓢盆交响曲。而最动人的情,就是这琐碎到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温情。它平平淡淡,却是你生活里的一部分,朴实而又亲切。生活有了它们,才有了滋味。文人若是离开柴米油盐酱醋茶,何来琴棋书画诗酒花。就像正是因为村庄里燃烧柴草,才会有樵夫与郑板桥“此木为柴山山出,因火成烟夕夕多”的巧对。回首,鸡鸭鹅狗还是优哉游哉,不慌也不忙。
来到一湾春水旁。放眼望去,一片碧绿,是那种像翡翠一样的颜色,干净,通透,仿佛能够净化一个人的灵魂。春水又是顽皮的,它把蓝天和飞鸟藏在心里,把碧草和游鱼藏在心里。想必,它定与那一尘不染的白天鹅共朝阳,共清风,共斜晖,共朗月。我学着天鹅的样子,在春水之畔挥舞双臂,来了个天鹅亮翅。一时兴起,竟还打起响指,吹起口哨。响指没打几下便觉手指酸痛,毕竟那是中学时代练就的技能,多年不用,都有些生疏了。而口哨呢,则是从小习得的本领。家族里男孩子多,潜移默化,无师自通。其实,我一直想学打水漂儿,只是一直苦于没有人赐教。如今,刚好有这个我无论如何都教不会打响指和吹口哨的朋友在。而这位,刚好会打水漂。于是,择一合适的位置,按朋友所说的选择扁平的石头。然后,迫不及待地抛起来。可一连几次,石头都一个猛子扎水里了。我有些失落,却不肯认输。我极力模仿朋友的动作,却还是不得要领。后来才知,石片的方向也是很关键的,若是朝下倾斜,便无法在水面上弹起来。虽然打得我手臂酸痛,但总算如愿以偿,成功激起点点水花,也不辜负这一湾春水。
来到一株梨树下。行走在春色妖娆的晨曦里,用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去感知草木葳蕤之势,梨花盛放之美。那一树的雪白,和风筝招呼,和燕子低语。那嫩绿的长柄托起五片素洁的花瓣,梨花似雪,雪似梨花,故而才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妙喻。那超尘脱俗的色调,本无意争春,却在不经意间“占断天下白,压尽人间花。”朋友说,古时每逢此际,人们最爱在花阴下欢聚,据《唐余录》记载:“洛阳梨花时,人多携酒其下,曰:‘为梨花洗妆’,或至买树。”幻想着,自己能够摇身一变,成了着唐装、施粉黛的风华绝代的女子,与知己良朋“共饮梨树下,梨花插满头”。于梨花间游走,许多温情的往事,虽不曾与人提及,却在此刻被一一记起。比如,午休时,去山间滑沙,或捡蜗牛壳;比如,春雨后,去溪边踏青,或打水漂儿;比如,上树掏鸟,下河摸虾;比如,听爷爷讲老掉牙的故事,看奶奶借着牛角顶针在小碎花布上飞针走线,又或是老屋门前红肖梨散发出的诱人的清香……一阵清风袭来,梨花在枝头随风摇曳,宛似梅妃那曼妙的惊鸿舞,时而舒缓,时而明快。我也忍不住踮起脚尖,挥起衣袖,与蜂蝶一同起舞,一时间竟有了“庄周梦蝶”的错觉。一片调皮的花瓣裹着淡淡的芬芳一个趔趄,跌落进我的脖颈,又香,又痒,让人神思心驰,遐想无限。
春天,是用炊烟写成的诗,明媚温暖;春天,是用流水合成的歌,清脆婉转;春天,是用梨花绘成的画,涓结清雅。值此良辰美景,岂能不醉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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