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 父 亲

 文：李琰玉（海霞）

父亲是这个世界上对我们最无私的奉献者，父亲在我们心中形象是高大无比的，高大到可以为我们撑起一片天，所以我一直认为我的父亲既是我的天，又是我可以依靠的大树，可是如今我的天塌了，我的树倒了。

再过四天就是端午节了，可我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了。三年前端午节那天我特意从外地赶回到老家准备陪父母过端午节，可是那天中午我刚回去和父母见面不到半个小时，我的父亲就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而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农历的五月初八是父亲的生日，所以不管我在哪里每年基本都是要赶回去的，唯有2016年我提前到五月初五端午节就回家了，因为父亲多年的高血压和糖尿病所以经常性的住院观察治疗，那几天正好是父亲的住院期间，加之母亲也由于盆血在住院治疗，所以我就赶回去看望父母的同时也想陪父母过个端午节。

端午节的那天中午我赶回去直接去了妈妈住的医院看望了妈妈，然后准备去爸爸住的医院看望爸爸，可是侄子打电话说他爷爷已经打完针了他们马上就过来一起去吃中午饭。大约十分钟左右，爸爸和侄子就来到了妈妈住的医院，等妈妈剩下的小半瓶点滴打完我们就去吃午饭，于是爸爸随手拿了一个粽子先吃，我看着爸爸的脸色比以前好多了，还和妈妈说爸爸的脸看起来白了。

爸爸吃完粽子我又将我买回来的香瓜给爸爸分吃了少半个，吃完香瓜后爸爸在洗衣手间洗完手就出去坐在了病房门口的椅子上，不一会外甥进来说他问他爷爷他爷爷没理他，我赶紧走向门口，正听有个病友问父亲打针了吗？父亲看了看慢慢的说没有，我感觉到不对，立马坐在父亲身旁的椅子上问父亲有没有事？父亲转头看着我，却没有说话，而用左手去抚摸他的头，然后就向我肩膀靠过来，父亲的这一靠我吓慌了，我搂着父亲问感觉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可是爸爸没有回答我，妈妈也提着掉瓶出来到门口让侄子赶快找医生，妈妈让我把爸爸扶到床上躺下，我扶着爸爸进了病房，妈妈还倒了水让爸爸喝了几口，爸爸喝完水躺床上后还特意把他的手机向头旁边放了放，不知道他是要给哥哥打电话还是怕哥哥姐姐给他打电话他接不上，因为我们兄妹四人都在外，家里就是父母俩人，我们和父母平时就是靠手机联系问候较多，父亲总是怕我们白天忙，到了晚上先给几个孙子打电话然后又给子女及其侄子们打电话。父亲躺到床上后就开始严重呕吐，看着父亲呕吐时使了全身的力量在挣扎，我的心像刀刺一样，吓的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父亲停止呕吐。一会儿医生来了，在父亲的眼睛和手脚处检查了一遍，让去做个CT，正好哥哥姐姐姐夫嫂子们也全来了，我们把父亲推向了CT室，做了检查。

我一直以为会没什么大事的，可是CT结果出来后确诊为脑出血，出血量达到了百分之三十， 我感觉天都塌下来了一样，怎么会突然脑出血呢？不过一定会没事的，因为我们就在医院，我们抢了第一时间在救治。我一边哭一边祈祷让我的父亲平安无事，又一遍遍叫我的父亲要挺住，不要吓我们。医生叫哥哥过去给讲病情，我跑到医生办公室先把片子用手机拍下来，边哭边联系北京医院的朋友让看看怎么治疗，又把片子发给同学们让联系西安有名的脑科专家，结果他们都建议就地先做手术，不宜转院，医生过去时间也来不及，至于术后后遗症肯定是会有的，但是保命是第一。

就在这紧急关头，而医院脑科主刀医生却去外面吃端午节饭去了，哥哥打电话给讲了情况，好不容易把那个牛医生请回来，他同意做手术，但还必须再去做次CT看看出血情况，我们又把父亲推的跑向CT室，我真恨这个楼与楼之间的距离怎么这么远呀？我不停的祈祷着请各路神仙保佑我的父亲平安无事，渡过这一关，我一遍又一遍让爸爸一定要挺住，一定要坚强，会没事的。

可是第二次CT结果出来后，出血量竟然达到了百分之五十多，哥哥在和医生商量手术方案，我后面也进去听见医生不愿意给做开颅手术，说开颅后不便于恢复，如果硬要手术可以做引流把血抽出来，我说只把血抽出来能起什么作用？那破的血管不是照样还在出血？医生说现在只能那样先处理了，我说做引流手术后还照样要做开颅手术，还不如直接做开颅手术，由于我的激动情绪，所以医生还是和哥哥继续商量，可能是医生已经告诉了哥哥，由于父亲的脑内出血量已经太大了，病情已经无法控制了，于是哥哥同意了医生的引流方案。

我还念叨着说引流只是把流出来的血抽出来，那破了的血管怎么愈合？我又打电话给北京医院的朋友，问他做引流手术可否？朋友说不管进行什么手术都必须得马上进行，否则就有生命危险。当我打完电话回到抢救爸爸的病房时，爸爸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接受手术，我们全家人都在手术室门口守候着，看着手术室那几个字，而我的爸爸正在里面手术，我一遍又一遍的祈祷着，我恨不得全天下人都来为我的爸爸祈祷让他脱离危险。此时我的内心无比的害怕，害怕爸爸的病情得不到控制怎么办？哥哥此时正和他的几个同学在手术室门口商量着买棺材之类，我和姐姐蹲在楼梯口哭了好一会儿，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姐姐又来到楼梯口大哭了起来，说爸爸手术做完了，医生让准备后事。我听此消息后感觉天一下子塌下来了一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不可能，我们是在医院第一时间进行抢救的，怎么还抢救不成功？我跑向了抢救室，看到爸爸脸色发白，除了嘴里插着氧气管，左边头部沙布底下有一根管子在外向排血，爸爸静静的躺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大家去救他，我爬在爸爸的身边哭叫着让爸爸挺住，让爸爸坚强起来，会没事的，我们还没一起吃饭呢，还要一起去吃饭的，我们还要给爸爸过生日的。那个时候不知道爸爸可否听见了我的叫声及我对他说的话。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们就将父亲推向了回家的救护车上，我和姐姐爬在爸爸的身边哭着对爸爸说了很多话，爸爸一直在盼我回家，我回去了，还没来得及和爸爸一起吃顿饭呢，还没来得及给爸爸看我给他买的一部智能手机作为生日礼物呢，在两位医生的陪护下我们回到了家，医生让看下时间后，就把氧气管等抢救措施停止了，这意味父亲已经彻底的没救了，我们拼命的叫着父亲，可是不管我们怎么哭叫，都没能叫醒父亲，他老人家已经走了，没有给我们留下最后一句话就走了，连和我们吃最后一顿饭都没来得及就走了，呜呼。

人最大的悲痛莫过于失去亲人的那种痛，父亲的离去，使我失去了头顶上的那片天，失去了可以依靠的大树，失去了人生的方向，我的父亲才69周岁，在我心中一直觉得父亲还没有老，因为我感觉自己还没有长大呢，可是如今父亲已经离开了我们，从此之后我便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了。而父亲就像睡着了一样，看着父亲头左边那根向外抽血的铁管直穿进父亲的脑内，我真难想像当时那根铁管是怎么从父亲的头外插入到父亲脑内的，父亲当时将是何等的痛苦，我和姐姐哥哥帮父亲擦净了身子换上了寿衣，我的父亲就那样带着痛苦和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

父亲的离开对我打击很大很大，我除了悲痛之外便是内疚和自责，我知道父亲最遗憾的是在他走之前没有看到我有个完整的家庭，他觉得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所以他最牵挂也是我。父亲是财政部门一名基层工作者，尽管退休多少年了，但还是每天坚持看报纸看新闻联播，他只要从新闻上看到那里发生灾害了，就会拿起电话打给我，问我在哪里？让我不要去危险的地方去。十多年以来由于父亲总是催我赶快成家，所以后来都怕跟父亲面对面坐一起，更怕父亲跟我谈起让我赶快成家之类的话题。记得我刚到湖北时，由于父亲不放心，所以还特意到湖北看了我的生活环境，遗憾的是那时我刚到武汉，对湖北的一切还很陌生，所以也没有带父亲转几个地方。由于我一直回避和父亲谈论我的婚姻问题，所以父亲回家时给我留了信叮咛我把婚姻大事放第一，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没有完成父亲的心愿，没有让父亲如愿的看到我的人生伴侣长什么样，父亲就那样带着遗憾离开了。

由于父亲对我的牵挂最多，也因为从小父亲就宠爱我，所以上天还是安排了在父亲生命的最后时刻，让我从千里之外赶回去我们见了最后一面，在那种突发疾病下，父亲临终前我突然从外地赶回去一直陪伴在他老人家身边，也许这就是上天赐于我的福报。我永远忘不掉父亲生命尽头的那几个小时，我刚回去见到父亲时他那种微笑，他病发时转头看我的那个眼神及向我肩膀靠过来的那个动作，接下来就是我们推着父亲在医院里来回跑的做检查进行抢救，到父亲停止心跳的那一刻，短短的几个小时，父亲突然间就离世了，说走就走了，就好像演电影一样，让人不敢相信是真的，这种场面我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没想到我竟然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亲历了父亲从一切安好到突然发病再到抢救然后到停止心跳的全过程。

父亲走了，我头顶的一片天塌了，我的人生也好像失去了方向，因为我们兄妹几个从小就一直接受着父亲很严厉的教育，是父亲一直给我们指引着人生方向，教我们走正确的路，他给我们做了良好的榜样。从我记事起，父亲就在乡镇的财政所工作，一直到后来的所长，每次去到他的办公室总能听到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在算账，看到他沙沙的数钱，爸爸用算盘算账既让我佩服又让我欣赏，其实爸爸也教我们兄妹学打算盘了，说算盘算账比计算机算的快也比计算机算的准，说计算机只要稍按错了，那就都错了，只可惜我太笨就是学不会，也记不住那些乘除口诀。爸爸最喜欢的那就是下象棋了，在我六七岁时，由于经常看爸爸教哥哥下象棋，所以我也就跟着学会了下象棋，更从象棋里面学到了一些东西，到至今我的身边一直放有一副象棋，我还想等爸爸老了的时候我接爸妈和我住一起，妈妈喜欢花草就在院子种些花草，爸爸喜欢下棋，就在院子里做一个下棋的石桌，我没事回到家的时候就可以陪爸爸下下棋，可是一切都还没有实现呢，我的爸爸就那样匆匆的离开了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和我们说声告别的话就走了。

我们兄妹四人，由于我最小，所以父亲对我疼爱就多了一些，小时候我的手脚指甲都是父亲每次回家为我剪，天阴下雨时只要爸爸在家，更是舍不得让我走路，总是让我爬在他宽大的背上背着我上下学，晚上当我躺在床上时爸爸就问我第二早上放学想吃什么，会安排妈妈第二天做。那个时候爸爸一个人供养着我们一大家子，都是靠他的省吃俭用将我们养大。那个时候爸爸也盼望着我们早点长大，记得爸爸每次回家都会看看我长高了没有，每次总拿我的身高在他的上衣纽扣处做记号来对比。如今我们都长大成人了，可是我的爸爸却早早的离开了，他还没有享福呢，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去孝敬他呢，呜呼！

父亲的离开让我深深体会到了人的生命原来是如此的脆弱，更让我看淡了很多东西，人不管穷与富，离开世间的时候两手空空，甚至连最后一口饭都多吃不了。父亲走了后，我每次行走在路上都在寻找着父亲的背影，多么的希望父亲的背影能出现，有时仿佛看到了父亲在那里和其他人一样在行走，当回过神来时，那里并没有父亲的身影，原来是出现了幻觉。每次走到大街上看到父亲年龄相仿或者年龄比父亲年龄大的，我都很羡慕对方，都会回头多看一会，我多么希望那个人就是父亲，要是父亲像他们那样健在那该多好。我也不和有多少次在开车时突然想起了父亲，不由的泪流满面，使我失去方向的直向前走着，当发现时已经走错了路。

父亲走了后，没有人再像父亲那样隔三贫五的打电话关心我了。父亲在时，每当告诉父亲我要回去时，父亲就叮咛什么都不要买，人回来就行，每走到村口就能看到父亲站在村口的人群中或者在大门口转悠的等候着我，由于父亲身材高大魁梧，我总是老远的就能看到父亲的身影。可在这三年里，我每次回家走进村口再也看不到那高大的身影了，走进院子也看不到父亲的身影，我找遍了所有的房间都依然找不到父亲的身影，多么希望是父亲出门转去了，看着像框里父亲那些照片，我多想回到多年前，回到父亲的陪伴下。这三年里每当逢年过节回家，当家人都聚在一起时，其实我们每一个人心里在怀念着父亲，都很伤心难过，但为了照顾妈妈的情绪，为了让妈妈高兴，我们都强颜欢笑。

父亲患高血压很多年，药物从来没有间断过，后来又患上了糖尿病，一直爱吃肉的爸爸，每次吃饭都很纠结，很想吃肉却又不敢多吃，我们看着爸爸那份可怜真让人很心疼。身体好能吃肉的那个时候由于生活条件不好，没有太多的肉吃，后来生活条件好了，可以每餐吃肉了，可是爸爸的身体却不允许吃肉，这不是在活活的折磨爸爸吗？爸爸其实也是一个胆子很小的人，糖尿病后来需要打针时，由于爸爸胆子小每次打针都很害怕也很紧张，所以把好多的针头都按弯曲了。爸爸有高血压和糠尿病，我四处打听着治疗的各种药物，听朋友说有治高血压的药，我每次一大袋一大袋给爸爸拿回去，爸爸说他看到那药粒都晕了。后来又听朋友说有种药物是从珍稀植物红豆杉里提取出来的，可以治高血压和糖尿病，我给爸爸买回去吃，听说三七粉喝了对高血压好，我去云南买回了好几斤三七打成粉让爸爸冲水喝，听说铁皮石斛喝了对身体好，我给爸爸带回去了铁皮石斛让泡喝，可是不管服用多少药物最后爸爸还是突然离开了我们，早知道这样，爸爸喜欢吃肉就应该让爸爸多吃肉，想吃什么就放开的吃什么。

再有四天就是端午节了，也就是父亲离世的三周年纪念日，以前我们会在端午节吃踪子，还会将一些防蚊虫叮咬的草药装在布中做成布饰品，佩戴在孩子们的身上防蚊虫叮咬，因为这个时候也是盛夏之时，蚊虫较多（包括蛇之类），同时端午节也是我们纪念古代楚国诗人屈原投江自杀的日子，所以大家都相互祝福着端午安康。但从三年前开始，端午节便成了我人生中最难忘的日子，当大家都相互祝福安康时，而我的父亲却没能安康的渡过端午节那天。父亲的三周年纪念日即将到来，使我更加想念我远行的父亲了，我的父亲如今不知在哪里？一切是否安好？每当我看着天空的无数星星闪闪发光时，我就对着天空在问，我的父亲到底去了哪里？天空的某一颗星星是否就是父亲？父亲离世的这三年里，我不知流了多少的泪，心真的真的好痛好痛，父亲在世的日子里我没有好好陪伴他，没有孝敬他，更没有完成父亲的心愿，我真的好内疚好内疚，但愿来生我还能做父亲的女儿，我一定会好好的孝敬他老人家。五月初八也是父亲的寿辰，可我无法送给父亲更好的生日礼物，只有用这些简单的文字来怀念父亲，来祝福父亲在另一个世界没有病痛，一切安好。父亲虽然远去，但是他永远活在我的心中，永远活在我的记忆中，直到永远。

作者：李琰玉

单位：中国舆情调研网湖北分网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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